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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傷、折磨和痛苦」

分類:中亞的宣教和變革
發佈於:2011-05-15, 週日

上面介紹過的中國的政治發展在1932年之前對差會幾乎沒有產生多大的影響。東干人和漢人在烏魯木齊地區的戰爭交火或多或少地被視為地平線上凶險的烏雲。在該省南部,差會基本上可以照常開展它的工作。

1924年伊始,喀什葛爾的基督徒被驅散了,現在要再次把他們集中起來是個問題。他們相繼地從監獄和躲藏地回來。傳教士現在為新成員提高了標準。差會重建之後到達工場的傳教士摩恩費了很大力去理解這嚴格的措施。在經歷了許多年似乎是無望的掙扎之後,差會終於在1920年代初有了些許的成功。接著迫害又不期而至,基督徒們如驚弓之鳥般被驅散。許多人公開放棄信仰。摩恩說,你一定能理解傳教士們深深的傷痛和無邊的失望之情。導致巨大的悲痛莫過於一切都成泡影的事實。這麼多年艱苦的工作全部功虧一簣。用言語可能永遠無法表達清楚,就用行動來說吧,「你們都出去!我們將要一切從頭再來!」長期在這片宣教工場的經驗告訴摩恩,柔和一點的態度對所有人都有好處。你千萬不該問一個人他想不想再參加教會,你應該試圖找到那些已經退出的人,問他們現在想不想離開教會。39

漢人差傳也帶來了很大麻煩。那裡的情況總是不太穩定,但動蕩時期就尤其讓人頭疼了。約翰‧托奎斯特指出,漢族民眾不牢靠,變化無常。在該省邊境與中國內地之間有一道來回的人流。在東土耳其斯坦境內那是定向的循環,40漢城的這一小群會眾在全省範圍內遭驅趕,甚至在正常狀況下也是如此。在東土耳其斯坦的大部分時間都工作於漢城的漢人宣教站的西格麗德‧勞爾森,在1924年的一封信中寫道會眾是如何分散的。各地都有教友,比如喀什葛爾,英吉沙和哈拿,是的,甚至中國東部。41

牧養照顧和心靈治療是重要的又是細緻的任務。當然,傳教士們照顧會眾的才能和天賦是一個人不同於一個人的,而且面對的單獨成員個體也是不一樣的。例如,艾伯特就以太有耐心和太能容忍而著稱。而且只要他個人財力上允許,他就會在經濟上幫助當地人。有時候他的幫助被過度地剝削。42另一方面,有人說奈斯透姆太嚴厲,「但奈斯透姆過分嚴格了。如果有傭人做錯甚麼了,那他經常遭受到的就是得一頓體罰。」如有必要的話,荷伯格也會採取類似的懲罰方式。43甚至女傳教士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被迫要採取強硬措施。尼爾斯‧安伯特在1930年代初訪問了葉爾羌的傳教士。他講到了一個行為不端的雇工。傳教士們於是讓他選擇他的懲罰,要麼扣工資,要麼一頓打。安伯特說,後者聽起來真有點嚴厲,但事實是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到目前為止是最有效的。「來葉爾羌之前我自己從沒有這麼試過。我是在那裡從一個傳教士那裡學的-是個女的!」44幾天後,另有一位雇工犯了大錯。安伯特就把他打發走了。安伯特說,「很快就有一個令人愉悅的女人來見我」,他描述著這個傳教士。「你怎麼可以這樣殘酷地對待這麼可憐的人呢」,她說,「給他一頓好打你不就滿意嗎?」安伯特想跟她爭論,說「我不會打一個已經成年的人」。她的回答是,「你真蠢-那是這些人會尊重的唯一辦法。試試吧!你會發現這真的很管用。」

傳教士們在面對這裡基督徒的問題時經常感覺力不從心。摩恩說起他頭幾年在工場的事情,「作為一名年輕的沒有經驗的傳教士,當我剛到工場時,我犯了許多錯誤。我把我們瑞典的道德準則應用到中亞的人身上。後來,我意識到我真愚蠢和無情。」摩恩說,在許多方面,這些人的人生觀都有完全的不同。按照西方模式來要求一個犯了罪的基督徒完全認罪是過於殘忍的。這等於永遠剝奪了他的所有榮譽和尊嚴。那樣會導致無法挽回的損失。這裡的本地人有他們自己認錯的方式。這可以照下面的方式做,「如果我做了被人指責了的事,或沒有做(這是較可能的),請原諒我。」這意味著不管甚麼事情,一個謙虛的禱告以「保留面子」。45

在群眾中磨合了這麼多年的帕姆伯格對待基督徒們的缺點更加溫和與寬容了。「在我們的一些基督徒身上,幾乎看不到基督教的影子。然而,他們在群眾中的地位又是那麼艱難,以至於對他們低程度的悔改你必須用相當溫和的態度去判斷他們。」46

在許多事情上,基督徒們還是固守他們的老思想,在任何時候傳教士們都要儘量考慮到這點。例如,僅僅看見豬或豬肉都會令他們討厭,甚至一些老基督徒也是這樣。因而,傳教士們總是避免處理這樣的事情。使用教堂響鐘是阿雷爾夫人提到的另一個實際的細節,為了不引起冒犯,差會遠離這事。在漢城的漢人宣教站,一口大鐘被刻上了「喀什葛爾瑞典差會」的字樣。但是由於考慮到穆斯林的感受,在突厥人宣教站沒有這樣的安排。當教堂鐘聲與來自尖塔的呼禮聲混雜在一起的時候,基督徒在其他人群中會肯定惹來麻煩。47

傳教士要很敏感地對待基督徒和他們祖傳的習慣和信仰。例如埃倫‧托奎斯特給我們講了一個差會裡漢人基督徒老師的事情。他想長途跋涉去中國內地祭拜他家的祖墳。於是傳教士們就在他走了之後照顧他的穆斯林妻子,並讓她住進了宣教站。48

傳教士對於這裡基督徒很難打破舊習俗,比如在清真寺裡禱告,伊斯蘭齋戒等等的事實表現出了極大的理解。阿雷爾1933年報告了葉爾羌的情況,當時福音傳道者約瑟夫‧可汗在那裡工作。自從他來了之後,「甚至老基督徒都放棄按穆斯林老習慣讀乃瑪孜和齋戒」,阿雷爾說。49「乃瑪孜」就是穆斯林每日五次的宗教禮拜。很顯然老基督徒比年輕的基督徒更固守於老宗教。這些都被傳教士們所容忍了。但現在阿雷爾可以滿意地宣佈,「所謂老習慣」也正在失去在老基督徒身上的附著力。

艾伯特指出,對一個穆斯林來說,接受基督也許並不是太難。更難的是放棄穆罕默德。「審判日那天他的說情也許對於成為賜福的目標是個好事情。」。50這裡的基督徒想活出基督徒的樣子,想像基督徒那樣去死,但他們寧願跟他們的祖先一起埋葬在穆斯林墓園,而不願埋在基督徒公墓。毛拉們教導說唯有穆罕默德的追隨者才被保證進入天堂,也許這是正確的。如果一個人埋在了穆斯林當中,那也許他就可以跟隨大眾一起混進天堂。艾伯特指出,這種從眾思想是穆斯林的典型思想。當他們成了基督徒的時候,這也跟隨著他們。這就是為甚麼他們這麼需要在教堂裡團契。對他們的許多人來說,很難理解基督教信仰給了他們需要靈魂救贖的一切東西。

基督教信仰把皈依者變成了「屬靈上的失業者」的人。51舊宗教給他們展現了通向救贖的行動上的辛苦之路。這條路包含了眾多的宗教修行。但差會呈現的救贖是一種恩典的禮物,給了不值得給的人。這在穆斯林感覺起來是一種新的奇怪的生命,一個未知的世界。他們理解不了為什麼,比如讀好幾章的聖經或在教堂做整夜的禱告在神的眼裡不算是功德。52

在作為穆斯林生活的時候,皈依者過著一種很強的群體團結的生活。作為基督徒,他們缺乏這種團契。傳教士們理解他們的處境,儘量幫助他們排解孤獨感。一個辦法就是讓伊斯蘭的許多節日轉為在宣教站裡的宴會。「我們儘量讓節日對他們來說盡可能地喜慶」,阿雷爾說,「他們感覺太孤獨了。」53一個特殊的問題是那些住在城外的基督徒,離宣教站比較遠。他們不想參加凡是有他們鄰居參加的穆斯林節日,他們也分享不了任何基督教的團契,因為他們住得離城裡的基督徒太遠了。54東土耳其斯坦大會提出了這個問題,討論了對於這些教友該怎麼辦。大家的決定是如果可能的話,讓他們在宣教站住一段時間,接受訓練和參加團契。55艾伯特講到過這麼一個小組。他們是由六七個住在離喀什葛爾約一天路程的人組成的。他們常遭受他們鄰居的迫害。在喀什葛爾呆了一些天回到村裡之後,仇恨又特別加深了56。

這裡的基督徒他們的生命時刻處在危險之中。成為一名基督徒被認為是一種犯罪,可以判罰死刑。在這一方面,東土耳其斯坦的穆斯林跟其他地方的穆斯林沒甚麼兩樣。57

吳漢(U. Han)是在漢城宣教站工作了許多年的一名基督徒老師,他也是教會的一名教友。他的妻子是個曾有過幾次不幸婚姻的穆斯林。她的家人總是來煩她。當後來知道這個女人受洗了並被差會雇用的時候,這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段時間後她的丈夫去世了,她的親屬們就來把她叫走。他們引誘她說,跟他們到城外某個地方聚到一起分配一下財產。然而這只是一個騙人的藉口。實際上,她被放在了兩種選擇面前,要麼嫁給一個穆斯林,要麼就是死。傳教士聽到關於她的最後消息就是她向壓力屈服了,讓那個穆斯林娶了她。這樣她被家人當作拉回到伊斯蘭信仰。58

除掉基督徒的一個辦法就是毒死他。59比如毒藥可以放進茶裡面。而且毒藥很容易就能獲得。士的寧,就是所謂的狐狸蛋糕,在集市上就有得買。60荷伯格說喀什葛爾有個人經常來到宣教站,學習了幾年的新約。他害怕他的親戚會殺了他。傳教士都不信他這話。他們看那人的擔心越來越重,都有幾分神經質了。不過有一天他走了,當傳教士們調查時發現,是他的親戚在某個晚上給他吃了毒藥,第二天早上他就毒死了。61傳教士逐漸了解到了好幾起類似的案件。62

一個改信了的前穆斯林講述一個基督徒必須忍受的困難。「接著它發生了,這是我長期所擔心的,因為我信仰的緣故,我被驅逐出我的住處。沒有人想收留我。無論我走到城裡的哪個地方,我居民區的那個主管人就會自動冒出來告訴別人不要接受這個異教徒。我不知道帶著我的妻子和我們的孩子去哪裡落腳。」63另有一個穆斯林經常跑到差會來問這個問題:這個代價值不值得去成為一個基督徒?它可是要承擔死亡代價的64。

行道會秘書舍霍爾姆1913年視察差會的時候,他也了解到本地基督徒的處境。這是他寫到的關於他們的情況:

「他們會被自己的家人嫌棄,街頭巷尾都會被人輕蔑和嘲笑,甚至會被剝奪謀生的手段。通過密探子,毛拉們暗中監視著所有參加差會服事的人。他們先好言好語地勸你不要再去見傳教士們,然後再採用威脅的手段。我們瑞典的基督徒很少知道或根本不知道一個穆斯林要成為一個基督徒通常會付出甚麼代價。」65

大概十年之後,荷伯格描述到了基督徒的境遇。他指出,他們大部分人被剝奪了所有生存的手段。他們既不能賣又不能買,他們無處可以生活。66西格麗德‧摩恩補充說,「瑞典的基督徒沒有一半能承受過東土耳其斯坦基督徒的必須經受的試煉。他們一旦成了基督徒,就會被所有親情和友情所排斥,他們在商店裡買不到任何東西,也找不到工作」。67 1927年西格麗德‧勞爾森在國內時寫到了關於東土耳其斯坦基督徒的狀況。他們不敢進城,因為有專門的衛兵會抓他們。68而1927年又是相當「正常」的一年。

傳教士們花了很多時間想如何用實際的物質上的方式幫助他們的亞洲基督徒朋友。上面已經說過,基督徒們變成了「屬靈上的失業者」,但他們同時也變成了物質上的失業者。荷伯格1917年說,一個可能的幫助辦法是買一塊大農場,在那裡建一間鐵匠鋪和木工店。那麼兒童之家的孩子們就可以學習如何喂養馬,牛,羊和家禽。一些年之後,當孩子們長大了一些,他們就可以去學耕種,學鐵匠,學木工等等。但荷伯格的夢想以一聲沮喪的嘆氣就結束了,「我們沒有錢。」69

1918年,荷伯格的小著作Jolbas第三版發行。這本書的目的就是鼓舞瑞典的宣教界朋友資助荷伯格的「農場異象」。他特別求助於MCCS青年團,建議每位青年部門的成員和主日學校的師生應該每人捐出10克朗,以在東土耳其斯坦建造一個兒童之家和學校之家。部分家園將由農場和菜園組成。70

同一年,差會可以在葉爾羌城外買一處房產了。也許它不如荷伯格所展望的那麼大,但不管怎樣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天地就可以建立起來了,來自兒童之家的孩子們-還有大一點的基督徒-便可以在那裡學個一技之長了。71

1930年代,傳教士羅伯茲先生及夫人還有Stina Martensson在喀什葛爾城外購買了一塊農場。這裡的目的也是為基督徒提供職業的培訓和謀生之所。農場很好地運作了好些年,在30年代末差會快關閉的時候,它轉讓給了那個佃戶。72

幫助皈依者的一條途徑是差會為他們安排工作和生活。然而這會給差會帶來很大的財務問題。荷伯格說,雇用所有的皈依者對差會來說是難以承受之重。73在1920年代正當差會的較好的時候,他就寫到了這點。於是他估計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成為基督徒,到時候基督徒會眾將會如此之大以至於這些實際的措施不可能維持得下。然而事情的發展呈現了一種不同的形態。在差會50周年紀念大會上,傳教士阿雷爾談到了這個問題。他主張說,對本地人和傳教士來說最好的結果是孩子們和青年人在差會的影響下首先學會一門可以謀生的技能,再來考慮要不要成為基督徒的問題,就是「選邊」的問。74

在穆斯林國家非常普遍的一夫多妻現象對差會來說不是個主要的問題。只有那些有錢人才有可能有多個妻子。在差會工作的那些窮人當中,一夫多妻的人非常稀少。不過卻也發生過一件事情就是有個教會的教友背地裡有一個小老婆。差會對此絕不妥協。這種關係一旦被發現,那丈夫就必須跟第二個妻子離婚。75

所以一夫多妻不是差會重點關注的問題,反而其他的婚姻關係通常更讓傳教士們大為擔心。例如,教會有個教友的妻子離他而去,因為他成為了一個基督徒。這個男人現在是不是單獨住呢?還是跟幾個年輕孩子住?這事實上是不可想象的。傳教士們很熟悉這個地方的情況,知道男人是不能沒有妻子的。但如果他再婚的話,他必將選擇一離了婚的婦女或者一個11到12歲的年輕女孩。這兩種選擇在差會的眼裡都是不可接受的。或者如果一個教友犯了罪,離開了教會,拋棄了他的基督徒妻子,那這個女人是不是又要再嫁給一個非基督徒男人呢?76

39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40 Nyren,1928,450頁。

41 Sigrid Larsson致信她的兄弟Efraim,1924年11月7日。

42 The Ansgarius,1943,140頁。

43 同上,1937,147頁。

44 Ambolt,1935,153頁。

45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46 MCCS年報,1925,153頁。

47 The Barnavannen,1920,218頁f

48 Hem Hem,1921,25頁f

49 Arell的報告,1935年7月12日。「乃瑪孜」經常被翻譯成「拜功」。

50 Nyren,1928,343頁。

51 Palmaer,1942,142頁。

52 The Ansgarius,1927,142頁。

53 Arell訪談,1973年10月27日。

54 同上,還有Roberntz訪談,1973年4月16日。

55 東土耳其斯坦大會紀要,1937,§ 20

56 Nyren,1928,342頁。

57 Kraemer,1940,235頁。Elisabeth Bohlin是南浸信會協會的一名傳教士,她談到了在也門宣教工場上類似的事情。(訪談,1972年10月16日)。同樣的狀況很普遍,比如在巴基斯坦也是這樣。基督徒很容易遭受致命攻擊。(The Svensk Veckotidning,1979,nr 1,9頁)

58 Hem Hem,1921,25頁f

59 Palmaer,1942,38頁。Ericsson,1961,194頁。

60 Roberntz訪談,1973年4月16日。

61 Hogberg,1915,45頁f

62 Hogberg-Ahlbert,1925,183頁。

63 Missionsuppgifter,1921,183頁。

64 同上,179頁。

65 1913視察紀要。

66 Hogberg,1925,45頁。

67 Moen訪談,1972年9月30日。

68 Sigrid Larsson致信她的兄弟Efraim,耶穌受難節,1927

69 Hogberg,1917,54頁。

70 同上,1918,24頁。

71 同上,1925,44頁。

72 Roberntz訪談,1973年4月16日。

73 Hogberg-Ahlbert,1925,240頁。

74 Nyren,1928,377頁。

75 Roberntz訪談,1973年4月16日。The Ansgarius,1920,131頁f

76 Nyren,1928,3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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